江仲低骂一声,转而想到什么,又哼笑道:“看来你对那几批新兵的怨气还没消呐,你不也是小肚鸡肠吗?”
“这跟我气量大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,”唐阑散漫神情,道,“一个个弱鸡似的上场当炮灰,我哪里来的耐性要从头把他们教到尾……”
“你提这个,呵,”江仲道,“当初你身边不也有一位瘦不拉几的白面小子吗?该得赏识得赏识,看不起人家作甚。”
唐阑冷笑一声,没说话。
江仲瞥了他一眼,又道:“这还不是上头有意给你铺路,不然你以为就凭着你的势力资质,能压得过哪些冥顽的老兵宿将?”
“压不压得住,自能凭本事说话,”唐阑冷啐一口,“狗入老驴净嫌脏的,一群只凭年纪倚老装相的东西,镀了金奉成宝,扔在街上粪溺不如,都有个屁的能耐……”
江仲被他这骂言逗乐了,笑道:“你他娘的嘴真够脏的,是不是你们街巷混出来的都是一副流氓地痞的德性……”
“比不得你们清白干净,”唐阑交待完正务,便回转到桌案边拿起半壶隔夜剩的酒水,便道,“就这副样子,不乐意就来打一架。”
江仲两步走近前,扒上他肩膀窃笑道:“嘿,我就不信,你对着楼阁里头那娇滴滴的、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也起得了气性,怕不是畏躲成龟孙了……”
“我想怎么着都是我乐意,”唐阑嫌恶一般推开他,“到底是谁小肚鸡肠?我看,是你眼红心嫉罢。”
一言点破,江仲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承认的:“眼红的哪会只我一人,就凭你这只横空出世的老公鸡突然来了招飞上枝头变凤凰,京中编排出来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,我这还算得上坦诚。”
唐阑单手持罐,咕咚咕咚地一把将半壶酒水见了底,下巴淌滴的酒液浸湿了鸦青外衫,愈发深重若浓墨。他缓了两下,待咽干净了,又嗤道:“……馋死你们罢。”
“你小子可算说了句实话,”江仲酸溜溜道,“心里头尽管得意着罢,好事总有到头的时候,能享一分是一分,不该是你的,迟早要离开。”
“……用不着你提醒,”唐阑打了个酒水嗝,起身抬腿朝他踹了一脚,道,“滚去点兵去。”
江仲平日惯受他言语冲撞,可也忍不了他直接动手动脚,回身劈手就是一掌。
唐阑警醒,仓皇躲过,酒罐子摔碎于地,借着他一恍神,转手朝其胸口重重一击。江仲踉跄后退,继续抵挡回拳。
二人过招数余,唐阑心倦,擎制住江仲肩膊,低声咬牙道:“今天可没心情闹,你要是不干正事,回头我便奏禀换人。恩主手底等着向上爬的多的是,可不差你这一个。”
“你也记住这句话!”江仲蹭掉脸上血,恨恨道。
其人转首负气而去,唐阑脚底碾过碎瓷,行至帐角。
伸手拔剑出鞘,亮光乍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