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该不会……早便和付子阶那崽子串通好了到此时罢……”倪从文脑中已被痛意侵占,无暇细思。
“那女人本名叫唐茹,闺名为兰芷,”唐阑全身打颤,引得手中剑挑动起倪从文胸口心肌,后者阵喘未止,“后来其夫为求功名抛却糟糠,女人为养幼子独入风尘……论戏本子上的情节,到此便可止了……可惜还有那孩子……我杀了他。”
哪怕言语断续,倪从文也晓得了是怎么一回事:“你……”
唐阑远望其身后,不知看到了甚么景象:“当初京中皆谓我唐阑是攀上高枝,一跃龙门……殊不知这番作为也是有根处的……倪相您,尤甚之。”
倪从文形容狼狈,张口仍要说话,唐阑却偏偏得了劲,忍痛接续道:
“以此禁断逆伦,来偿你薄寡心肠……相爷,相隔数年,我替家慈问你一句,枉却故人,汝心安否?”
尾音不易察觉的抖,不知是箭伤扎心而过,还是多年宿怨得昭的快意,抑或其间更隐匿的情感。青年唇角深陷,一双桃花眼中迸出倪从文从未在这青年眼里见过的光亮,一瞬,那熟悉的眸子重合于从前记忆深处,此生种种件件,尽数浮现于眼帘之前。
唐阑猛一抽手,宝剑连带着三尺血溅咣当坠地。
几欲站立不稳,身后忽来一人支顶着他,他睁眼又笑了笑,道:“……当初同你讲了不少胡编乱造的故事……这次……咱们两个都在故事里头了……”
“……你这混账。”
“我累了,”唐阑上身脱力,半遮了眼,“命给你……能赎几分是几分……”
“想一走了之,”付尘凝眸看着旁处倪从文倒地不动的身影,“活罪最是煎熬……我可没打算饶了你。”
——中部·完——
第96章 第九六回
第九六回 -色授魂与合心相契,水交乳融共赴酩酊
皇帝驾崩,太子逃遁,丞相欲夺权事败而自裁,将军奋迎战不敌而身亡。燕国上下百姓僚属居于流离战乱之中,渭水病疫尚未根净,灭国之信一波又起。
蛮军占据汾瀛之后,东进晓闻胡羌乌特隆诸部业已吞灭渭水以东黔川大部,为首陷阵冲锋为狼主所领的燕胡精骑,攻城一路战无败绩,自号 “獦狚铁骑”。
与之同时,呼兰部本已攻至帝京城防,此时夹击于中,自知力有不逮而又不愿妥协,加之渭水两岸因水质之症患未消,多为无主荒城。故而自携军队调头回至燕北攻土,留待燕南水土上凤狼相争。
深秋风紧,簌簌落下的残叶无人打理,只得因风卷飞。付尘在门槛外静站了片刻,见寒意愈有猖狂之势,方才回身进了门。
青年适时所站方寸之地迅疾被空中荡起的灰尘覆盖,消隐无踪。店旁悬着的旗子尾端裂成了几道布条,在秋风中瑟瑟发抖。楼台的匾额字迹灰暗模糊,到底是京城繁华地熏养的鸟儿,也知择良木而栖,正落在那题首“枉”字的深“木”之上。
付尘刚进入楼内正堂,便巧撞见同已起身离开的女子。
他抱拳致一礼,见赫胥暚主动出言道:“我明日就先去遣送手下的姑娘们暂回胡羌安守,呼兰部他们一众兵马既然回了北边,尚不确知他们打的是何处的主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