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应如此,”付尘道,“蛮军主力皆在此,冲锋犯险的活计不必劳动她们。至于呼兰部下一众,倒不必多忧心,他们迟早能掂量清楚自身斤两,论亲近,自然是狼主这里要胜于蛮军,如果他们不犯傻,会派人来讲和的。”
赫胥暚颔首:“有理……那我便先走了。”
“公主请便。”
错身之时,赫胥暚忽想起甚么,又低声道:“……察萨近来似是有些异状,我不知道缘故,若是为了燕地的事,你便过去同他细说几句。”
“我晓得,公主不必担心,误不了大事。”
赫胥暚瞧见他神情漠然疏离,不禁忽想,看来这着魔的或许不止一人。
付尘朝一楼末处踱去,掀了彩珠帘子,见得男人正默坐于桌前,自弈一棋局。
他就势坐在对面椅上,两相沉默。
付尘忽地想到,自八月十五在汾瀛行宫那一晚之后,两人都极少再寻时机谈及私事。
他心底有畏惧,也有痛心,只是都没法张口言说。但此事此情,付尘更不忍及让对方主动剖心交肺。自己历经的那些酷烈自己心知,他怎还能旁观宗政羲还一人再将这些包袱独自背负……
凝神盯了半晌,对面男人拈起最后一颗黑棋,落子,施施然抬首:
“看甚么?”
付尘将目光移至棋盘,黑白双子交错杂布,随口问了句废话:“在下棋?”
“想学么?”
“你教我?”
宗政羲不置可否,倒是付尘率先笑了:“算了,我看不见。”
这话言过,他眼前尚且还可显露着几分辨识的光线。只是他清楚得很,凭着这等依稀的眼力,哪日凌晨醒来忽然睁眼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。
“胡言乱语。”
付尘倒是忘了,这种话触着男人的忌讳,连忙投降转言道:“……方才我去看他人了,大夫说脉象上已现生机,不日便能转醒……倪小姐尚还自顾不暇,此时便日夜在房外守候着。”
“羡慕?”
“不,”付尘摇摇头,道,“我可怜他二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