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这二人忽然去教裴晓映所谓大梁的诗书,着实是大材小用,云肆抬眸扫了眼两人,她俩的抱怨立刻被压在腹中,认命的出去商议该怎么教。
这活虽听着憋屈,但实际教起来却很轻松,因为裴晓映看不见,便少了许多步骤。有时水鱼能一口气给小瞎子说上一个时辰的故事,后者听的也很认真,神色甚至还带上期待。
在北疆狗都嫌听烦的故事小瞎子却听的如此认真,这让水鱼很是得意。有时裴景瑶也会前来听一听,就远远坐着,神色温柔的看向弟弟。
那些藏着深意的故事裴晓映似懂非懂,但裴景瑶却是懂得,水鱼每次看见裴景瑶露出怅然的表情,心中想起着兄弟二人的身世,心情便也沉闷许多。
若是能选择,谁又愿意过这样的生活。
…………
正是午时,云肆坐在弟弟旁边,听他给自己讲水鱼与飞鹰同他讲过的知识,偶有裴晓映不懂的地方,裴景瑶总能适时帮他解惑。
上午水鱼正给裴晓映讲了一首边塞诗歌,诗中描绘了一副北疆风光。
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*
裴晓映想象不出这种风光,他自幼便没出过裴府,后来眼睛瞎了,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。于是他问,“哥哥,大漠真的有那么好看吗?”
裴景瑶也没见过,但他觉得应是很美的,“或许吧,等映儿眼睛能看见了,我们便去看看好不好。”
裴晓映能听得出哥哥的安慰,可他依旧很开心的把手攀在哥哥臂膀处,幻想着那一天的到来。他是在安慰裴晓映,但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。
当年的裴家人死伤大半,余下的少数便被余生泉发往边疆,听说去边塞的路很是难走,大部分奴隶都会死在半路。往者不可谏,可眼下的日子还要过。
裴景瑶垂下眼眸,看向身边之人,随后拍了拍弟弟的脸蛋,“哥哥去做饭,你且去洗手等着。”
男孩乖巧的寻了竹竿摸索离去,裴景瑶见他安全回了屋子后才离开,他正打算转身前去厨房,这几日云肆不常在,院中大部分时间只有他兄弟二人。
可就在今天,在裴景瑶从后院走出时,恰巧撞见了正进院的云肆,还有跟着她身后的一个男人。
裴景瑶的步伐僵在原地,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,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,那男人已然走进院内瞧见了自己。他生的高挑俊秀,气场洒脱又随性,看起来与云肆很是般配。
裴景瑶垂下头,正准备转身离去。站在云肆后侧的崖安目光一扫,在看见裴景瑶时眸中忽而一亮,接着便大步走至男人身侧。
裴景瑶没想到他竟当着云肆的面追上自己,足下步子一顿,那男人便挡在他身前,看向自己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好奇。
“你便是景瑶?”
崖安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,眼神在他脸颊处的疤痕盯了许久,忽然抬手想去摸上一摸。裴景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,然而他足下不便,躲开的步伐慢了一瞬。
男人的指尖在他的疤痕处轻触一瞬,裴景瑶睁大眸子看向对方,而后连忙退了几步,活像个受惊的兔子。崖安噗嗤一笑,看向云肆的眼神带上些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