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湛心底早已泛起嘲笑,面上却露出惊诧,“你……怎会有如此想法?”
“臣弟无计可施才出此下下策,求太子殿下成全。”
“可……”景湛还在犹豫,低下头的瞬间却勾起嘴角。
蠢货。
见景湛迟迟不应,景宣脸上的求色垮了几分,字里行间反倒透着不着痕迹的威胁,“太子殿下,贤妃和谋害皇嗣也脱不了干系吧?”
景湛捏着酒樽的手指收紧,语气愠怒,“你什么意思?威胁孤?”
“臣弟没有。”
半晌后,景湛像做了一番挣扎,“好,孤成全你。”
景宣松了一口气,谢过景湛后快步退出主殿。
而景宣前脚刚走,段昌后脚从暗处走出来,“太子殿下,您当真要成全他?”
“是啊,孤就是要成全他,”景湛端起酒壶,继续往原本满酒的杯中倒。
醇酒漫了出来,淌在桌上,沿着桌案上的纹路,流到桌角边。
景湛垂眸看着溢出的酒,嗤笑一声,缓缓吐出两个字,“上路。”
段昌先是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,也笑了笑,“属下明白。”
四日后,姚府。
姚青蔓坐在精致的铜镜前,面容平静,看不出悲喜。
铜镜里,姚青蔓一身大红喜袍,浓如墨深的乌发盘成了扬凤发髻,坠着凤凰六珠长步摇。
那张的脸蛋上黛眉轻染,两颊胭脂淡淡扫开,清澈曜黑的眸子宛若一汪清冽的扁舟。
但昔日的灵动褪去,唯余清冷。
喜婆在她耳边叨念着成婚的注意事项,可姚青蔓自始至终像个木偶,目光涣散。
自大内监牢一别,她翻遍京城每个角落,寻来的却是元禄的尸首。
死无对证,景弈的罪就更没了洗脱的可能。
可是她说过,不会让景弈死。
姚青蔓捏着喜服一角,心底的念头似藤蔓疯长。
吉时到后,喜婆小心翼翼地将红盖头遮住姚青蔓的脸,由姚承允送她上轿。
景宣同样一身红袍站在宣王府外,脸上带着温良的笑,待轿子停稳,从喜婆手中牵过姚青蔓。
鞭炮绽开的那一瞬,他们像是一对良人。
宣王娶亲,文武百官自然没有缺席。
大婚少不了繁文缛节,而当酒过三巡,月亮早已爬上枝头。
风晃烛火间,姚青蔓被府上婢女搀扶进内寝,没过多久,景宣也走进洞房。
两人相顾无言,沉默着喝完交杯酒。
景宣看着姚青蔓软绵绵地倒在床上,抚摸着姚青蔓的脸轻笑一声,“睡吧,明早就该变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