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不进去也得进了。
沈芷宁用身子微微将门推开了些,顶着笑脸凑进去道:“先生,是我。”
李知甫正在桌案前,本是未抬头询问的一声,听此声音后,微微一怔,抬眼就见木门打开凑进来女子明灿的笑脸。
“先生,我给你送我们的功课来了。”
沈芷宁胳膊肘推开木门,进了屋子,这下看全了屋内,原来屋子的最西面还有个桌案,桌案前坐着一歪七八扭的男子,身上着了深柳读书堂的白袍,但白袍凌乱,不像是是个读书人,倒像是街巷中的混子。
他手中随意拿着毛笔,斜眼看了眼沈芷宁,冷笑一声,再继续看回自己桌案,但显然就是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。
沈芷宁未管他,走过去将捧着的功课放在李知甫的桌案上,呼了一大口气,刚想从怀中拿出帕子擦一擦脸上的汗,就听先生轻笑,继而一张绣有竹叶纹的帕子递至自己的面前,温和的声音响起:“擦一擦,累着了吧。”
“单是捧着是不累的,主要是玲珑馆与这儿太远了,走过来都有些费劲。”沈芷宁接过先生的帕子,轻抹自己的额头。
抹的时候,偷瞄了几眼李知甫。
先生是与她记忆中一样的,儒风淡雅,鬓间微白,今日着的淡青色直缀长袍更添几分雅致,岁月在他躯体上留下了痕迹,但也氤氲着愈来愈浓厚的儒雅之气。
“确实远了些,”李知甫点了点头,又似是想了一会儿,平和道,“此事是我疏忽了,下回让顾先生就放于玲珑馆,书童过去时可顺道带过来,一日一趟便不会积多。”
沈芷宁笑了:“这法子好。”
沈芷宁的话音方落,西面那处的男子就起身了,拿着一叠宣纸过来,沈芷宁无意中看到上头都是歪歪扭扭的字。
“先生,我都抄好了。”那男子吊儿郎当地站于桌案前,将纸推至李知甫面前。
李知甫仅是扫了一眼:“重抄。”
那男子已极为不耐烦,刚想破口大骂,可看面前的李先生,不知怎的,嘴里的脏话就是骂不出口,像是憋出了内伤,一把夺过自己抄的东西,怒气冲冲道:“那老子回去抄。”
说罢,便甩门走了。
沈芷宁一脸惊讶,她从来没看到对李先生这般不敬的人了,好奇问道:“先生,这是谁啊?”
“今年入学试进来的一个贫苦孩子,”李知甫温和道,“性子极其顽劣,品行更是不端正,但到底进来了,教书育人,自也要好好教导他。”
沈芷宁点了点头,又听先生问道:“要喝茶吗?”
沈芷宁扫了一眼一旁的小火炉,上正煮着水,她看旁侧放的好似还是上回许嬷嬷给她倒的,便问:“是松萝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