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典吏一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就来气:“要我说,这事的源头可都在你。林老爷不管事,倚重你才让你全权办案,你看你办的什么事儿,定斗杀都能判斩刑,你写判词前倒是先查一查律条啊?眼下被那女讼师抓住这么大个漏洞,真是……”
胡县丞这么多年写判词从来都是随心所欲,虽自知理亏,但一听苗典吏将锅全砸他头上,也有些不乐意地撇嘴。
“你可别将事儿都往我身上推。我写判词不严谨,你堂堂知府衙门,收案的时候怎得没发现?既有这么大的纰漏,你将案卷打回来我再改就是,否则哪来后面这么多破事?”
苗典吏没想到这胡县丞竟倒打一耙,气得瞪圆了眼睛。可他毕竟也拿了不少好处,眼下竟没法理直气壮反驳,只是暗自恨恨咬牙。
胡县丞也觉得自己甩锅甩得有些不留情面,马上又低了眉眼,找补道:“眼下还是先解决冯屠户的这起案子吧。那女讼师还提了哪些漏洞?”
苗典吏也知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,不得不压着火气道:“一个是判词里写街坊均知那女囚是暗门子,却无证人证言,升堂时也没有证人质证;还有就是判词引用仵作结论,却无仵作签押文书。……唉你瞅瞅你这办得都是什么事!”
苗典吏没忍住又怨了一句,叹口气,接着道:“眼下重审此案,可再也马虎不得了。你需准备三件事:其一,让那冯屠户的老婆找几个街坊,对好证词,届时去公堂上问话;其二,将那仵作扣下,教他好好说话,让他重新出一份结论;其三,让那冯屠户的老婆别抠搜银子,赶紧花钱找个靠谱的讼师。此番知府衙门重审可不比玉卢县,由不得她胡搅蛮缠,那女讼师可是个厉害角色,她自己应付不来。”
胡县丞连连应下,“这就办,这就去办。”
胡县丞刚要离去,却又被苗典吏拽住:“这案子的仵作可是关键。仵作当时验出了什么,我至今都不清楚。这样,我先跟你去找这个仵作,问完话后我直接将他带到知府,亲自看管。他要是会说话,到时候就让他去公堂,要是不会说话……”
苗典吏没再说下去了,胡县丞也没有傻到去问个清楚,当即意会地点点头,连忙带着苗典吏往城南义庄的方向去了。
“那仵作确实是个麻烦。他活儿做得漂亮,但头疼就头疼在一个马虎眼也不打,不看人眼色,不听人话音,有什么说什么。更令人没招的是他只对死人感兴趣,对钱都提不起劲儿,着实是个怪人。”
胡县丞边走边道:“所以,对付他确实得需要些巧劲儿。”
至于巧劲儿是什么劲儿,你不言,我不语,两人都心知肚明。
胡苗二人再顾不上言语,风风火火就往城南义庄赶去。两人到了的时候早就急出一脑门汗,面对一院子的棺材也顾不得了,气势汹汹就往院子里头钻着寻人。
不想,二人将院子翻了个遍,甚至将每口棺材都掀开看了又看,偌大的义庄只见死人,却是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见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