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未走到后山,便见田垅边一人迎面而来,她下意识想避,已然来不及了,来人嗓音尖利,高喊了她一声。
姝娘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,讪笑着答应,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。
李婆子笑得满脸褶子,一把拽住姝娘的手,唯恐她跑了似的,“姝娘啊,婆婆先前同你提起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姝娘秀眉微蹙,早便猜到李婆子要说这个,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,定定道:“那日,我不已同李婆婆说得很清楚了,姝娘是刘家的人,就是死了这条命也是刘家的,今生绝不再嫁。”
见姝娘态度这般强硬,李婆子一张老脸微微耷拉下来,显然不大高兴。
她也是村中的老人了,村里多少男男女女都是她牵线搭桥促成的。前一阵儿,村里的赵木匠找上她,偷着塞了一两银子,恰恰说起了这姝娘的事儿。
李婆子本就是见钱眼开的人,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进袖中,拍着胸脯同他打包票。
没曾想,姝娘油盐不进,跟块顽石一样硬,李婆子使劲浑身解数都劝不动。赵木匠见久久无果,前几日上门没好气地说,若李婆子再说服不了姝娘,就要把那一两银子收回去。
“姝娘,婆婆也是为了你好,你怎就不体谅婆婆这颗心呢。”念着那一两银子,李婆子收起面上的不悦,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,“我听说你爹娘那儿也在为你打听婚事,但他们你也不是不晓得,为你寻着的人大抵不合你心意,但赵木匠就不一样了,都是同个村的,知根知底,虽说年岁大了那么一些,可人敦厚老实,也还是头婚,这般好的条件可再难找了。只要你肯答应,凭婆婆这张嘴,还怕说服不了你爹娘嘛。”
李婆子不知道,她说得再多也无用,姝娘不是傻子,早就看出她和秦佃户夫妇是一丘之貉,根本就是想利用她谋财。
她摇了摇头,作势要走,“我心已决,李婆婆不必再说了。”
见死活劝不住姝娘,李婆子心一急,嘴快道:“你这丫头怎死脑筋呢,那刘淮早就死了,难不成你还指望他在外头发迹后,回来娶你嘛!”
姝娘步子一滞,蹙眉看向李婆子,她说话向来轻声细语,性子再柔不过,可此时一双潋滟的眸子里敛着几分锐利,让李婆子咽了咽口水,不自觉垂下眼,平白生出几分心虚来。
“我老婆子也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李婆婆顿了顿道,“姝娘啊,也别嫌我老婆子的话难听,老婆子是过来人,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。我就是关心你,怕你年岁大了后悔。身边没个倚仗的男人,也没个一儿半女的,将来无人送终,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炕头多可怜啊。”
这话打着关心的名头,可着实不怎么好听。
“李婆婆是不是为了姝娘好,姝娘心里清楚,可我也不想害了您啊。”姝娘唇角微扬,不急不怒,“我不是同您说过,我婆婆临走前是叫我发过毒誓的,若此生改嫁,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。可这事我其实只同您说了一半,我婆婆还说了,若是有人强逼着我改嫁,那人定也会儿孙死尽,不得善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