涌星垂着头,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护养头发的诸多好处,心竟然渐渐安定了下来。窗外雨声正盛,可她此时坐在温暖的屋子里,却和之前在大街上的感觉完全不同。方才还令她狼狈的雨水,此时却成了天然的屏障,让这个位于梧桐弄里的无名小楼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。
“李太太,我要结婚了。这回是真要结了。”
涌星心里乱的厉害,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。而李太太虽则有些惊讶,但神情依旧温暖人心,“真好,陈小姐看上的人想必差不到哪去,只是没想到咱们的缘分这样浅,我还真舍不得你搬出去呢。”
“李太太,谢谢你。”
话一开口,涌星眼眶又红了。
李太太握着梳子的手顿了一下,转眼就笑了,温和道,“这有什么。你我虽是租客与房东的关系,但我孤身多年,一见你就喜欢的很。有时总想,若我早年不走这条路的话,只怕孩子也有你这般大了。”
这还是李太太第一次说起她的从前,然而如今自己提起来都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,多说无趣又道,“这世道,对女人总是严苛些。说到底,无论别人怎么说,人还是过自己的日子的。只要自己觉得值得,就不要在意别人的添油加醋。”
李太太的声音宽和,涌星听着,虽不知该如何向她倾诉自己内心的苦恼,可破天荒道,“可是我太累了,连想办法的力气好像都不够了。”
“那就好好睡一觉。什么都不要想,总有明天的。”
涌星的中短发好打理,二人说话间就已干透。二人正收拾客厅的时候,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李太太一开门,就看见小莲站在门外急忙道,“涌星你回来啦?”
可还没等涌星说话,又道,“快看,弄堂口好像有人等你。”
涌星心下一跳,探出头去一看,果然是徐敬棠撑着一把伞站在弄堂外不知是进是退,罕见地十分踌躇的模样。
见他这幅雨中可怜巴巴的模样,涌星心里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又被酸痛填满,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何动作了。还是李太太凑过来,笑,“是他么?”
“嗯。”
涌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好的人,还不快去找他?”
李太太笑了一下,从后面推了她一下。小莲脑子活,早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连忙把手里的油纸伞递给她,“快把他领回来吧,你没看他才站了一会儿功夫,多少邻居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了。你还嫌自己头衔不够多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