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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霜华,你用着最高洁的名字,做着最龌龊的事,你比长明次子好到哪里去?

    他被脑中的这句话惊醒了,连忙捂住自己的嘴。幡然醒悟,他想夺去徒儿的孩子,强行扼杀一个生命,就因为一个毁天灭地的可能,孩子什么都没做,甚至还未成形,他即使手上沾过很多血,但那些都是该死之人,罪大恶极、天理难容之人,可孩子有什么错?就因为他爹是他最厌恶的长明一族?他想到了更为恶毒的方法,将山月带走,带回红叶谷,诞下孩子后,将他培养成对付自己父亲的工具,父子对峙,自相残杀,人间悲剧,没有比这个更恶毒更解气的事了。

    可这样做与恶毒的长明一族又何区别?他带回去的徒儿,最终也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,他甚至把她唯一的孩子夺走了,光是想到这里,他仿佛能看到山月那绝望的眼神,那是唯一能让他害怕的东西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将这些想法驱出脑内。

    天坛里的最后一根烛火熄了,医女走出天坛,残留的香气顺着风散去,她走下了精致的阶梯,看着偌大的皇宫。

    第五十六章

    山月又做梦了,还是那个梦,她走在荒无人迹的红叶谷,脚踏在草丛中,发出沙沙的声音,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,想不通为何要一直走这条路,又为何会一直做这个梦。荒败的草丛突然生出了一朵红莲,她将它摘下,红莲无香,娇艳欲滴。她一路走,红莲越生越多,将她引向一条从未走过的路。

    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个女人,美人红衣,随风浮动,背影萧索,她伫立在那里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
    突然她转过身,正对着她,山月瞧了个真切,这女人美得摄人心魄,身上的红衣与她相衬,红得孤艳。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迹的女人,是被负心的女鬼吧?

    女人轻启贝齿,不知在说什么,她听不清。她想走前去,仔细听着,可突然画面消失了,山月醒了,房内是安神香的气味。刚想抬起自己的手,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,是息吾。他安静睡在一旁,只有在她身旁才会放下戒备,他眼睑下的青黛甚重,这些日子定是担惊受怕,没休息好,她用另一只手撑着自己坐起来,不料惊动了床边的人。他睁开眼,有光的眼神很快替代了倦怠,她话都没说出口,就被人重重地抱住了。山月只听到男人不平稳的呼吸,他在压制自己的情绪。

    一只苍白的手附上他的脸,明显感觉到粗糙的胡茬。

    “月儿。”他声音都嘶哑了。

    “臣……”

    她话都没说出口,一阵轻柔地吻堵住了她,如对待重获的至宝,像初春的风,但很快就松开了。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,医女说过要克制,避免一切剧烈运动的可能,若是再这么亲下去,他怕自己忍不住。

    他命人将白粥送进来,轻轻吹了吹勺子上的热气,然后递到她嘴边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可以自己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