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单单是坐在这里,他的泪竟不受控制。
肖明军在,他就还有家。肖明军不在了,他就也没家了。
虽然给肖明军凑医药费的日子很苦,那他也宁愿肖明军还躺在医院里等着他过去。
肖明军其实也没有走的很突然。季岑知道只是他还接受不了。
细想想,其实肖明军已经跟他告过别了。每天都有好好跟他告过别。
几个月来,每天他走出病房或者离开肖明军视线前,肖明军都会跟他挥手。
季岑之前只觉得肖大白话在不正经,却不知每次的分开,哪怕他只是去楼下取个药,肖明军都有很好的目送他。
就连今早他去打小米粥,他回头的时候,肖明军也一直在看他。
肖明军做好了每次他转身就再不能相见的准备了。是季岑没有准备。
季岑越是这样想,眼泪就越是止不住。
要账鬼再也不会跟他要钱了。
季岑沉浸在悲伤里低声抽泣的时候,忽听门口有动静。
他收住声音,用袖子抹掉眼泪。猜着可能是邵敬承回来给他送吃的。
他紧急处理了眼泪和表情,起身到门口去查看。
撩开厚重的棉门帘,在上了霜的玻璃门外,季岑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轮廓。
他的心下了颤。
是戚衡。
戚衡在汪鹏那喝完酒出来,本是要打车回洋南的,在上了出租车后却跟师傅说了去师院门口。
他被内心深处的某种强烈牵引带到了这里。
给自己找借口说就当吹吹风醒醒酒,却还是走到了永利门前。
看到永利屋里黑漆漆,他以为没人。用手拽了下门后发现门是从里面锁的那一刻,他很想立马走开。
他想着季岑就算从二楼下来也需要点时间,或者干脆对他动作很轻的声音没听见。
可就在他要转身走的时候,季岑撩开了棉门帘。
季岑拧开了门锁,玻璃门打开时,门底金属边缘推擦掉了水泥地上一层霜雪。
“我……”戚衡难得先开口说话,他将手揣进外套兜里,肩膀微微收紧,“来取我自行车。”
季岑按了下门口的开关,老式灯棍跳了几下才平稳发亮。他侧身示意戚衡进门:“不是说不要了么。”
在刚才之前确实是不想要了,可戚衡想不到别的他出现在永利门口的理由了。他踏进门:“反悔了。不能反悔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