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朝云么?
但好像也不似季朝云,林墨打起精神,强作镇静,轻轻起身,捉紧了不夜,严阵以待,先不发出一点声响。
而那来人,也真无杀气。他行至这里,竟然也和林墨一样,在门前驻足了片刻,方安然推门而入。
林墨看着他入内,一时没有动作。
“砚之。”
是陆怀瑛。
当然了,林墨其实早该知道,会在此时到来的只会是陆怀瑛。也永远只得陆怀瑛一个,只得他一个也还和林墨一样,在今日还惦记着,还记得起这个地方,这间陋居。
林墨垂下了握住不夜的手,微微别过了头,不敢与他对视,也没有面目与他对视。
他没问陆怀瑛为何知道他在此处。
陆怀瑛也没有问他为何还要来此。
陆怀瑛将这陋室打量,这里只是他与林惠从前居处之一,但林墨也只知道这里。
他问别的。
“砚之呐,你为何要回来。”
“我——”
陆怀瑛摇头,他这句话并非是问句,并不需要林墨作答。
林墨知晓他意思,便又复作黯然沉默。
陆怀瑛不再对林墨露出笑意。他面无表情,也暂且不言,只将手中握着的什么东西,轻轻地,抛丢于林墨的脚边。
林墨本来看得清楚,但觉视线又变模糊。
他颤巍巍地蹲下身去,将他的锁魂铃和红绳,都捡了起来。
最后一枚遗失的锁魂铃,还有那根林墨非要逞强,自己编来的红绳。
明明交给滟九,或者其他人,能编织得更加漂亮,他当年却执意不肯。
虽然嫌弃这作活,但就想给林惠,给她腹中骨肉,自己亲手所作。
朱厌的说话,原来是真。
「如果六郎你跟我走的话,我倒是也不能不告诉你,那一魄是在何处。」
他知道么?
他知道吧。
所以,其实朱厌根本都不必来虞城挑拨是非,毁去诸正道仙门和气,对不对?
因为林墨本身,就将成为那个是非。
这最后一枚锁魂铃之上,还有一点暖意,不知道是因为林墨自己的雀阴一魄还在其中,或者是因为陆怀瑛方才一直紧紧握着。
那一魄亦有光,感知到是林墨,便自游梦余所遗,锁魂铃阵法中脱出,融入他掌心之内。
旧事并没有泉涌一般,都忽然全数记起,但林墨隐约已觉,慢慢地,有一些记忆在逐渐恢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