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门打开的一刻,邵迪青远远地就望见一个人影挡在走廊中间。乔英树抱着写字板、弱不禁风的样子只会让他厌烦,没好气地喊道:“让开。”
“我要跟您说几句话。”乔英树细长的眉毛紧紧地蹙起。
“你没资格质疑惩戒处的决定,实习生。”
乔英树皱起眉头,将写字板怼到他的面前,“我刚去查过了,她有准许减刑的文件,再怎么都到不了这一步。”
邵迪青不耐烦地扫了一眼。“楚明镜是谁?你又为什么还在管这些?她是我的犯人,我说了算。”
“他是S大的学生会长,按规定有减刑的权利,”乔英树冷冷道,“而且,什么叫‘你的犯人’?她是光明国的公民,就算有错也应该按照程序处罚——”
邵迪青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,将他的脸拽到了自己面前。
“要是真的按照程序的话,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。”他低声道。
乔英树一怔。
“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,别来这儿碍事。”
军人的手臂劲很大,乔英树被他推得向后踉跄,眼看邵迪青就要踏上走廊深处那条黑暗的楼梯,他再也顾不得什么,脱口而出道:
“你真的相信她是叛国者的同伙?”
邵迪青倏地回过头:“你不要命了?”
摄像头攀附在铁质的天花板上,吱吱地冲他们吐出发光的红色信子。乔英树理了理衣领,深吸两口气恢复了镇定的神情。
“邵长官带了她一段时间应该也看出来了吧,她就算心思再多,也是不敢付诸实践的——”
“你是觉得,有了这种心思还不够严重吗?”
“我只是觉得,不应该为了一个人还没有犯过的罪而……”
邵迪青扶了扶帽檐。“刑罚不是根据一个人已经犯下的罪行设立的,它根据的是如何防止这一事件在未来重演。”*
乔英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,“如果毁了她,这种预防又有什么意义?”
“你是从所谓科学的角度在说这种话吗,乔医生?”邵迪青嗤笑一声,“如果她会因为这种事被毁掉,不就成了你课题的最佳材料了?”
锐利的鹰眼宛如一把剑刺穿了他。乔英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,胸膛剧烈地起伏。
“要是真的可怜她的话,就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该为她做些什么吧。”
男人没有再停留,漆黑的身影被幽冥般的深渊彻底吞噬了。
滴答。
滴答。
宁山月在梦里曾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落下的水声。像那些老旧的电视片里演的,监牢总是建在地下,粗糙的天花板烘托出阴森的氛围。然而当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,望见的却是混沌黑暗中一只鲜红的电子钟。数字显示的不是当前的时间,而是倒计时,冷酷的声音指向尽头不可名状的恐怖。
她觉得自己至少昏迷了一天时间,嘴唇干渴无比且头痛欲裂。试着动了动,下半身传来一阵凉意——贞操带竟然被脱掉了!
习惯了腰间总箍着东西,这下骤然解放出来,宁山月顿时感到一阵浮在云端似的轻盈和畅快。总是含着的按摩棒也被抽了出来,她忍不住想去夹夹双腿,肌肉却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,原来是脚腕被两条铁链锁住了,逼迫她只能将腿打开一个夹角。
恐惧旋即漫延上了心头。她慌忙扯动四肢,很快发现自己正靠坐在墙边,被牢牢禁锢在一个方正的角落里。身体感觉轻松,是因为她不止没穿贞操带,是所有衣服都被脱掉了,只披着之前检查时穿的轻薄长袍。
会被抓捕是丝毫不值得奇怪的,需要担忧的是他们这次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她。心脏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蚁虫,她愈是竭力思考,愈是有各种各样令人窒息的怪念头浮现出来。沉希怎么样了?学校里的活动还在继续吗?她究竟是怎么被弄到了高潮的?还有卓翼阳……
卓翼阳!
没错,卓翼阳!就是他胡乱调整了自己的贞操带,才会……可是,管理科的系统应该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。联想到之前芯片莫名其妙失效的事件,冷汗一下从她背上冒了出来。
难道他是……
不,不可能,贞操带被学生破解的案例多了去了,和控制芯片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。而且,让一个无辜的学生高潮,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?
一道光线砰地闯了进来,打断了她杂乱的思绪。倒计时被人按了停,那她无比熟悉的军靴声一步步敲入了房间,楔子一般钉进她的大脑。
“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,宁山月。”邵迪青慢条斯理地说,“高潮的滋味爽吗?”
“不是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宁山月急忙辩解,“是因为贞操带的故障,我没法让它停下来……”
邵迪青裹在黑暗里,她看不见他的脸,只能把铁链摇得哗哗响提示自己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