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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是是非非的问题谁也说不清楚。况且这滩浑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 再怎么搅和都是徒劳无功。时钟的指针走过一格又一格, 康妮最后叹了一口气, 慢慢地站起来,慢慢地走出去。

    走到楼梯口的时候,康妮突然回了一下头,说:“别去找希克斯,我要真正的调查结果。”

    夜色浓稠, 长长短短的影子像是绷紧了脊背的凶兽,下一秒就要亮出锋利的爪牙。裴彻站在她身后,唇绷成一条笔直的线,说:“您想错了。我不是政客,不会用这些虚与委蛇的手段。”

    康妮不以为意地点点头,面上还是带着笑的,突然倾了倾身,凑近了说:“不会动用这些手段?LIGO的两次听证会到底是怎么通过的,你比我清楚。”

    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什么温度,红唇比抽象画里的色块还要刺目。

    希克斯是裴彻的大学同学,也是爱德华的学生。希克斯的父亲曾任职于小布什政府,之后又成为内政副部长。希克斯毕业之后决心从政,在他父亲的荫蔽下,短短几年已经到了国会议员的位置。

    确实,希克斯为了这个项目屡次游说。LIGO得以继续下去,他的功劳不可小觑。他和裴彻的交情放在那里,但也没有重到可以让希克斯押上自己一辈子的政途。

    唯一的解释就是希克斯心里还有一点滚烫的血,还愿意为了自己曾经的追求再做出一点力所能及的事。

    这位女士的神情认真严肃,显然不是在开玩笑。在一片死寂的沉默里,裴彻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。他看着康妮的眼睛,很慢很慢地说:“您不该质疑我的学术诚信。”

    夜风猎猎,康妮的披肩是勃朗艮红的颜色,下摆的流苏在风里飘飘荡荡。她摇了摇头,说:“这不是你会犯的错误。”

    一滴雨从屋檐上落下去,带着些尘埃落定的意味,重重地砸在地面上。裴彻替康妮推开玻璃门,指尖都泛着青白,仿佛这扇门有千斤重。他很漠然地说:“而您正在犯错误。”

    时态的微妙在剑拔弩张的对话里被表演的淋漓尽致,争辩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似乎只是在浪费时间。康妮略一颔首,还是优雅从容的样子:“如果这件事情并不属实,调查结果出来之后,我会向你道歉。”

    靠墙栽了几株蓊郁的月桂树,花簇稠密,花香沁脾,古老的印第安人会用这种树的叶子来治愈伤口。裴彻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,彬彬有礼地一侧身,微笑着说:“我倒希望您没有这个向我道歉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客套的笑意不达眼底,可是能给出的礼貌也到此为止。他紧绷着下颔,眼角眉梢都冷冽地撇开,侧脸的轮廓分明,像是石壁上刀削斧刻的深深印记。

    康妮转身离开,纤瘦的背影被无边夜色逐渐吞没。裴彻转身走回楼上,推开门的一瞬间却发现罗伯特站在门口,觑着他的脸色,试探性地问道:“您不会真的……”

    裴彻还尚未开口,爱德华已然冷着一张脸,毫不留情地呵斥他:“滚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