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医院(1 / 2)

恶梦的倒影 过程男 6217 字 7个月前

两根巨大的门柱上攀附着凋黄的藤蔓攀,杂草混杂着剥落的砖瓦,骯脏的玻璃碎片闪烁着模糊的月光,彦森紧抓着父亲宽大的手掌,不仅在这冬夜为他带来温暖,更重要的是降低了他的恐惧,

    但他的妹妹不仅不害怕,还将散落各处的招牌给捡回来重新拼凑组合,彦森发现他把寧静两个字给摆反了,爸爸说过这间应该叫做静寧医院,已经废弃好多年了,

    「等等你们一起走到那间窗户,」爸爸指向三楼一扇破旧的木窗,「我会在这里等你们,如果二十分鐘后没看见你们两个打开那窗户的话会怎样?」

    「哥哥没有薯条吃!」

    「没错,彦森,你要带着妹妹完成任务知道吗?」

    「好啦…」

    「还有,爸爸说最重要的是什么?」

    「不可以跟妈妈说!」妹妹举起手说道。

    「答对了,等等任务成功,妹妹可以吃大份的薯条。」爸爸说完放开两兄妹的手,宣布计时开始。

    彦森打开电筒,白亮的光柱划开了走廊中积聚许久的黑暗,落叶与泥土这些大自然所留下的痕跡之外,更多的是人为的,墙上用红色喷漆写了许歪扭的文字,除了脏话,还有「此路不通」、「闯入者死」两句不断重复出现的警语。

    但效果实在有限,因为彦森很确定,他眼前的这个「闯」字写错了,上一次国文段考刚好有出现这题。

    他把妹妹从几个破旧的睡袋前拉开,深怕这个好奇心过剩的女孩会去动手翻动它,怕的不是打扰到别人睡觉,担心的是这些可能都是被遗忘之人的坟墓,

    他们来到一处通往二楼的电扶梯旁,但爸爸叮嚀过不可以走电扶梯,年久失修下这些机械设备很可能经不起重量而崩塌,

    彦森将光线移转到指示牌上,幸好灰尘与霉垢还未完全遮盖住图示与文字,找到楼梯的方向后他看见了放射治疗科位于地下室,

    他们都被警告过绝对不可以去那里,有个很糟糕的东西任何人都不会希望遇见它,幸好那东西不会离开也不会理睬其他区域发生的事,所以爸爸才没有费心将它除掉,

    「更何况也没钱拿。」爸爸这样说过。

    「哥,你听到了吗?来了来了!」娜娜说道。

    「有什么好开心的…」彦森吞了口口水,试图静下心感应周遭,片刻后他也发现了妹妹所『听到』的东西,他讨厌这样,身为哥哥却总是慢一步,学得比较慢、得到的夸讚也比较少,

    为什么娜娜可以如此直觉的使用灵术,而他得如此辛苦?彦森暗自纳闷,要是可以超越妹妹,哪怕一次也好,爸爸说不定就会对他刮目相看。

    「很靠近了。」彦森喃喃地说,同时打亮了那东西的方向,走廊上的黑暗似乎变得浓稠,使得高强度的手电筒也无法射穿这仅仅十多公尺的距离,

    突然间一扇半开的门被重重关上,只有彦森吓了一跳,第一时间他以为是还有别人在这,但爸爸要他们不必担心,这里不是一般人会来探险的那种地方,

    就算让再无可失的游民选择,他们或许寧愿睡在水沟一辈子,也不愿在这片黑暗中待上一晚,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,毕竟没人真的想拿生命安全来探险,

    只不过仍有少数知情的当地人会借用这点来自我解脱,或者狠心地把年迈的老者遗弃在这阴冷的长廊中,爸爸说这些人都是天真过头的蠢蛋,以为送进来的生命都会像是风中的沙尘般、眨眼就烟消云散,不晓得事实是完全相反,只要在这死去,就得永远留下来,

    「来了!」娜娜语毕后几步路外的墙壁突然扭曲、隆起一了块『人球』,形状不断幻化,像是陷入流沙的人正抵死反抗着下沉的命运,

    同时,它有如躲在地毯中的鼠辈在墙面上四处乱窜,整个存在完全超乎常理,但彦森知道那是什么,

    他拉着妹妹往后退、尝试躲避那团混乱却遭甩开,他的手电筒重摔在地,废弃医院重新回归黑暗的怀抱之中,

    只不过原有的寧静没有随之而来,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羊叫声、混和了老人病重的喘息,刺耳地佔据了整个空间,好像黑暗正试图传达讯息,彦森多希望内容会是爱与和平,但总是事与愿违,

    他一时不知所措,于是半蹲下去、双手悬在脚踝的高度游移着,寻求灯光所带来的慰藉,而这时他注意到有另外的声音出现,是妹妹吟诵着咒语,

    接着彦森发现能看见东西了,但并非来自手电筒,而是娜娜,她像是单手握着灯泡般,一团银白的光芒从指缝中透出,包围着她的小拳头,也照亮了她自信的双眼,她正盯着从墙上突出的人面,

    那东西吼叫着试图攻击娜娜,乾瘪如尸骸般的躯体牵动着整面墙,原先斑驳的油漆化为飞絮,它张开腐烂的手掌像是想将娜娜一起拖入深渊中,好缓解它的孤寂,

    但娜娜没有退缩,有如拳手交战般,她停止吟诵的同时一拳揍向墙壁,五指埋进恶灵嘶吼着的口中,而光芒所至之处皆化为烟尘,她将手抽回时,那东西已完全消散了,

    彦森终于点亮了手电筒,看见妹妹甩了甩手、灿笑着比出胜利姿势,恶灵原本所在的位置剥落了些水泥块,他看去后发现墙壁被打出了一个洞,

    「一比零,哥要加油喔!」娜娜捏着一块大小约为米粒的碎块,那是从恶灵身上取得的,爸爸说过那是它们的核心。

    「那隻墙壁鬼明明用驱逐咒就可以了,干嘛冒险触碰它。」彦森拿出湿纸巾给妹妹。

    「想试爸爸新教我的,这叫…我忘记名称了!」娜娜调皮地笑了笑,「没关係,哥应该很快就会学到了,爸爸说你最近进步得很快。」

    「好啦…我们快走。」被妹妹夸奖让彦森觉得很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「不知道它拖了多少人进去了?」娜娜说完将纸巾随手扔掉。

    「这边来过多少人就有多少囉。」

    两人上了楼后又遭遇了三次袭击,全部都被娜娜给解决了,现在她有四块核心,加上旧有的数量已经到了彦森的十多倍,

    彦森觉得气愤但毫无办法,他一直都很努力,但怎么样就是无法到达妹妹的程度,

    或许只是每次都被抢先了,彦森心想,要是有一个机会出现,而且妹妹不在旁边的话,或许一切会容易许多。

    于是上了三楼找到指定房间后,彦森丢下妹妹一个人,沿着原路往回跑,直到他再次来到一楼的指示牌前,他找到了往地下室的方向,并且往那移动,

    彦森啟动感应想探查光线之外有无恶灵,但周围毫无动静,只有来自地下室那几乎令人窒息的东西,他咬紧牙根,一步一步踏下阶梯,

    到了转弯的梯段时他看见墙上有大片血跡,量多到一路流到了最下层、覆满了剩馀的台阶,但彦森没有看到这些血的主人,但他其实也不太想看见就是了,

    他强忍着逃跑的的欲望,跨过凝固的血液到了地下室入口,彦森从没闻过的恐怖臭味污染了每一分的空气,他抽出几张湿纸巾摀住口鼻,但除了呼吸变得困难以外似乎没有多少效果,

    彦森经过一间间半开的诊疗室,但他不敢分心去察看里头,只是靠着感应往那东西靠近,而很快得,它似乎也察觉到了彦森的到来,缓缓地往他的方向走过来,

    黑暗像是有了重量般,彦森觉得快被巨大的压迫感给击倒,他试着往好处想,只要制伏了这东西、取得了它的核心,那块碎片的大小说不定可以一次抵过妹妹的全部,那以后他就可以…可以做什么他现在还想不出来,但除了炫耀外肯定还有其他用途。

    到了相距十多步外彦森念起咒语,为此他不得不放开湿纸巾,但这是他所学过效力最强的驱散咒,虽说或许没有妹妹的那一拳来得厉害,但一个死透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多难搞,

    还没念完时它就出现了,这东西由数十支破碎的人类肢体所组成,流着胆绿色脓液的巨大肿瘤将全部的尸块黏在一起,它足足有超过三公尺高,完全堵住了往前的道路,

    彦森加速念咒,而像是在回应他似地,这隻聚合怪身上所有的嘴同时发出尖嚎,彦森被吓得两腿发软,但他还是念完了咒文,一股波动从他的双掌中急速扩散,像是爆炸所引发的压力波,

    施咒很成功,却一点用也没有,怪物唯一的反应只是摆动位在底部如树鬚般的手脚、加速靠近,完全没有被咒语影响,

    彦森声音颤抖着试图再次念出咒语,但黑暗抢先一步来临。

    之后爸爸及时赶来救援,回家跟他解释这么强大的恶灵如何成形,扯了很多生前所受的苦、死亡时报着极大的怨念之类的,试图让彦森释怀继续学习灵术,

    刚开始他顺着爸爸,但很快地便发现自己无法克服那濒死的经验,不只无法学习新的技能,就连唸出基本的驱逐咒也会令他焦躁到几乎昏厥,每一次施法都像是要他站在悬崖边跳入裂谷,

    没多久他就体认到这辈子再也无法使用灵术了。

    琼嫚洗好澡,坐在更衣间的木椅上吹头发,乾了后,她没有立刻将吹风机关掉,轰隆隆地回盪在浴室内,她喜欢待在这个空间,温暖的灯光与简约柔和的森林色家具全是高档货,或许一个流理台的造价就等同于一辆轿车,而这也是她的庇护所,虽然期效短暂,

    她看着一旁乾净的衣服,穿上它们是琼嫚此刻唯一的渴望,但无法如愿,她盘算着时间,似乎有点久了,再不出去事情会很难看,

    轰隆声停止,她起身,对于皮肤没有黏在椅子上,感到微微地欣喜,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张。琼嫚膝盖以上的部位都给流理台宽大的镜子纳入了,她轻轻甩头,淡金色的秀发在柔和的灯光下闪动,她刻意让捲翘的发尾盖住乳首,并端详着自己的脸,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美极了,素顏反而更亮丽动人,身材也是该有的都不缺,琼嫚自认有成为平面模特儿的资质,

    而一年前,她靠这个优势,钓上了个富二代,东科,超乎想像的有钱,还替琼嫚全家包括她自己还清了鉅额卡债,嘴巴也甜得像是蜜糖,

    跟这男人在一起总让人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特别的,据东科的说法,她就像是手工艺店中那件最好的作品、是无名的天才木匠倾尽全力所打造出的完美杰作、而这位喜爱四处游歷的富少,这辈子只见过两次这样的东西,猜怎么的,第二次就是她,那时她还没听完就已经决定嫁给东科了,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孩,

    至少那时是这样的…

    一年后,她在这,盯着镜子中的自己,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不快乐也不难过,或许心中有什么已经死去了,

    她勾起微笑,试图说服自己现在一切都很好,接着她趴在地板上,往浴室门爬去,门底有个活动门板,让她不用站起来也能通过,

    琼嫚用头顶撞开薄木板、离开了庇护所,回到卧室后见到床上坐着一名全裸的男子,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债主,但更正确的说法是她的主人,

    她往主人两腿间爬去,手放在多毛的大腿上,抬头望着主人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惹人怜爱,虽然这会让她受到更粗暴的对待,但琼嫚相信以长远看来,讨好主人还是对她比较有利,

    主人摸了摸她的头,琼嫚像隻猫一样磨蹭手掌,或许是她表现得太好,主人拿出了许久没用上的藤条,示意要她趴好,

    她的头落出床沿,趴着把臀部翘高,一会后鞭挞声响起,琼嫚的世界顿时被疼痛给填满,她低声啜泣,但不忘娇喘,满足主人,让事情能快点结束,

    不只是今晚,而是这一切,她都希望可以结束,现在就结束…

    但琼嫚不知该如何开口主人才不会生气,琼嫚回想起过去被处罚的经验就几乎要崩溃,可她仍决心要摆脱东科,她没办法继续承受了。

    主人绕过来,站到她面前逼近琼嫚的嘴,她几乎被这男人股间散出的酸臭给燻晕,她别开头,决定走一步险棋,

    琼嫚握着没有吞下,并收起可爱的面具,让真实情绪接管她的表情,而样子就是愁眉苦脸,她知道主人严格禁止她不享受,但琼嫚同时清楚,主人还是会关心她,

    「笑一个。」东科往她脸上搧了一巴掌,热辣的痛楚震得琼嫚的脑袋发疼。

    琼嫚没说话,只是伸出舌头回应主人的要求,噁心的苦味令她的眉头再次深深地皱起,而此举换来的又是一巴掌,琼嫚差点咬到嘴里的东西,但这个错误她几乎不曾再犯过了。

    她稍稍加把劲,不过仍故意没拿出应有的表现,主人最后忍不住,抓着她的头,将整根硬物猛然地塞到底,琼嫚差点呕吐,但她早已能够忍下这感觉,

    一阵强烈的摇晃与撞击后,主人没有照例在她嘴内留下腥臭的痕跡,反而几乎软掉,喘着大气离开琼嫚的嘴巴,唾液牵成丝低落地板。

    她泛着泪往上看,装成无辜的小女孩,见到主人的表情露出了无奈,以及些许的怜悯,琼嫚知道她就快成功了,

    「今天怎么了?」东科椅在窗沿上问道。

    「对不起,主人,我会更努力。」琼嫚翻身下床,跪在地板上,再次抓起主人湿软的老二,装模作样地想将它再次唤醒。

    「在你说出心事前都没得吃。」东科将她推开,琼嫚顺势瘫坐在地上,像个受挫的少女,「有什么问题就快说,不然就要被处罚。」

    琼嫚听到处罚两个字抖了一下,但她压抑紧张感,仰着头,张着闪烁水光的大眼望着主人,她知道所有男人都受不了这一套,

    「真的没事,主人,我只是今天比较累一点。」琼嫚说。

    「说谎。」东科将她踢倒,「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?」

    「我不敢,主人。」琼嫚摇摇头,掉下两颗斗大的泪珠,那是发自于她内心。

    「这么说你真的不想囉?也不是不行,反正你也快让我硬不起来了。」

    琼嫚很想送一个拐子到这男人的胯下,但她知道那么做非常愚蠢,琼幔只是撑起自己,泪汪汪地看着主人没有说话,让自己表现得像个输家,求主人放过一马的样子。

    「你想走,我无所谓,只有一个条件。」

    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。」琼嫚低着头轻语,奋力掩饰内心的狂喜。

    「你要带一隻新的给我。」

    「是的,主人。」琼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,她心中立刻有了人选。

    「你那个朋友还满漂亮的。」

    「那么,她很快就会是您的了。」

    晴巧驶入停车场,视线落在一块修剪平整的大草皮上,她回想起小学时自己也曾在上头打滚,虽然整个校区经过数次整修,已和记忆中的样貌有些落差,但某些小地方仍能唤起那段纯真的时光,晴巧很高兴听了父亲的建议回到母校工作,也幸运的找到了机会,

    虽然已是常态,而晴巧也不像学生时期一样那么常想到,但就是在这种时候令她特别思念妈妈,晴巧记得妈妈很漂亮,心地善良温柔体贴,因此她总是庆幸自己比较不像爸爸,

    晴巧笑了笑,接着想起这一切都是长年来透过爸爸描述得知的,妈妈在她还太幼小时就过世了,其实晴巧对这位将她带来世上的人完全没有确切的记忆,或许记忆中那对俯瞰着她的温柔大眼就是妈妈吧,她总如此安慰自己,并学会了忽略那是她幻想出来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晴巧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好,她可不希望自己生涩的技术把刚贷款的车给碰坏了,她想起半年前上下班都是森载送,只是总不能永远依赖男友,

    如今这份坚持多少带给晴巧一些孤独感,但这是她必须忍受的,照目前的状况来看,她不晓得能不能拥有一个终身伴侣,只要影子还跟着她,这个梦想就不是她可以把握的,

    晴巧到达办公室时,早自习开始的鐘声刚好响起,她盘算着或许可以迟到个几分鐘,打电话给男朋友,不为了什么,听听声音也好,但森肯定还在睡,要不吵醒他,可能得再等一会,

    出了办公室,晴巧看见两名女老师在走廊的另一边,盯着她窃窃私语,其中一名是个接近中年的大婶,雅莹老师,打扮花俏俗艷、浓妆艳抹,好像觉得这么做就能挽回逝去的青春,

    晴巧大概猜得出那两人的对话内容,不外乎控诉她一开始没有像其他新进人员一样,接下繁重的行政工作、教学方法过度理想化没有依循学校传统,甚至是散播谣言,影射她与多名家长会成员有不伦关係诸如此类的恶意中伤,

    她不懂为何会有人要硬扯这些故意和她作对,但晴巧也明白职场上肯定会有这种人存在,她试图不去理会,只会偶尔跟森抱怨,可是最近连男友的安慰也越来越难得到了,不禁让晴巧觉得,森是不是对她没感觉了,

    晴巧心想,或许,她该识相自己离开,毕竟如果她连一个幻觉也摆脱不了的话,她有什么资格拥有一个男朋友。

    进教室前晴巧回头看了一下走廊,她的眼珠溜溜地转,但并非在找雅莹老师的身影,而是别的更糟糕的东西,但她告诉自己只是错觉,必须是错觉。

    「课本盖起来,只要有人可以答对最后一个问题,就能提早下课喔!」晴巧的声音从教室音响中传出,二十个稚嫩的声音此起彼落的表示同意。

    「一般朝山谷大喊,等一下下之后,都会听到山谷传来相同的回音,对不对呀?」

    「对!」小朋友齐声回答。

    「那么请问,小明在房间中大喊,但为什么他没有听到呢?」

    「老师老师,我知道!」一个小女孩举高手,激动得快要跳起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