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听不出他话里阴阳怪气的刺,云康轻挑了下眉梢:第一次见鲛人,难免有些好奇,你若是不喜欢, 我下次不问了。
雪郁又抠了抠木桶:第一次见,你就可以骗人, 可以当着我面挑人筋骨, 可以问我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该问的问题, 你的第一次也太厉害了, 下一步呢, 你打算干什么?
可以说是字字带讽,被嘲的人皇静了几秒,改蹲为站,雪郁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干什么,他却是从旁处拿了块什么小玩意,搁到了雪郁手掌上。
那是块紫檀木雕,有方有圆,纹理细腻,雕得很巧,小鲛人茫然地和那雕对视了两眼,仰起脑袋时顺势问:什么意思?
云康目光幽幽:赔礼,给大辛国第一条鲛人赔不是。
雪郁不适地皱起眉。
这个世上有一些双面人,前一秒对着人捅刀子,后一秒便可对人掏心掏肺,云康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。
他拿着木雕,嘴巴还没张开,外面有道沧桑身影抢先进来,那太监对云康行了一礼,语气匆忙道:陛下,梁将军求见。
雪郁脸色跟着云康变了变。
梁将军,这个人物在原书中的作用举足轻重,他是朝中少数算得上廉洁正直的清官,不到花甲满头虚白,有一半是操心操的,云康不管的他管,云康管的他也要来掺一脚。
云康低啧:说朕不在。
太监挠了挠腮,一脸难色:奴才用这个借口打发过了,赶不走,梁将军说他亲眼见您进的寝殿,今天他时间多,等得起陛下。
话都说这份上了,云康心知躲不过,目光深沉:他这次又要干什么?
太监回忆着老将军气势凌人的一幕,将他的话无遗漏地重复道:他说要和陛下商议加强南方兵防一事。
冕旒轻晃,云康不虞地甩了下袍摆,他现在还坐着皇帝的位子,再怎么不想操闲心,也得应付这家门世代忠良的老将军,云康轻扫了眼桶里的小鲛人,拢起衣袖,随太监往外大步走去。
他们一走,殿内只剩下两个活人。
雪郁动了动鱼尾。
似乎刚想起旁边还有一人,他抬起眼,朝岑归暄看过去,男人一怔,迅速移开了目光。
雪郁愣了愣,不明白岑归暄为什么这样。
方才也是,一旦和他有什么目光接触,岑归暄都会快速挪开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偶尔和他对上的眼神中,还总含着几分憎怨。
对,是憎怨,是嫌恶。
这份嫌恶让他在只有雪郁的空间里待不下去,轻拢袖口,打算离开殿内,只他还未转身,他的衣摆便被人拽住,岑归暄心口一跳,瞳孔微缩地去看那只拉着他摆边的软手。
雪郁趴在桶边,手有点潮,但也更软了,就那么揪着人,他看着岑归暄,颇感好奇地问:殿内炉火也不算旺,你怎么那么红?
岑归暄别过眼,闪躲着目光:何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