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长秧目光一转,他自是早已看到了孙寅,但之所以没有阻止宋迷迭继续说下去,就是想看看孙寅的反应。
果然,孙家家主孙寅听不得这些胡说八道,出来驳斥了。
宋迷迭吓了一跳,回头看向孙寅, 难道......这观音像中的真的是灯花婆婆?您也知道静恩师太偷梁换柱,在这里藏了个邪神?
我说了灯花婆婆不是邪神。孙寅面色阴沉,盯住宋迷迭,仿佛她是只让他厌烦至极的虫子,只差伸手捏死。
宋迷迭窘笑,对不住,失言,失言,说完瞟着孙寅,孙家主,您发现侄子被杀,都没有这般生气,怎么我不小心说错话,您就这般......这般恼怒,难道一尊神像,比您自己的侄子都重要吗?
自然不是,我应该谢谢姑娘你的,若非姑娘发现这内中蹊跷,小侄恐怕......恐怕......这一句话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,孙寅强令自己镇定,可脸颊上的胡须还在轻轻跳动,将他内心的震怒暴露出来,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仆从,放缓语调,把少爷抬回家,敛棺安葬。
说完,不再看宋迷迭,抬步便要离开,可刚迈出步子,却发现被一道目光笼住,顿时如坠冰窟,四肢百骸仿佛被冰水浸泡着,所以忍不住抬头去看那目光的主人,满心的惶恐。
那是一张白净地如玉石一般的脸孔,虽然被斗笠遮住一半,他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和下巴,可孙寅却还是能感觉到那藏在斗笠下方的,两道慑人的精光。
他打了个寒战,快速从那人身旁走过,来到院门边,却又忍不住回头,眸中的慌乱化成萧杀寒气,所到之处,寸草难生。
静恩和妙真的被葬在了一处,说是葬,其实就是护卫们挖了个土坑,将两人埋了,可总比扔在荒山老林,被野兽们吃掉强。
刘长秧一反常态表现得极有耐心,抱着手站在旁边看他们挖坑埋人,从头到尾都没有催促一声,甚至还在人埋好后,亲手在土包上插了一朵黄色的野花。
可他昨天分明还火急火燎地追人,恨不得一日千里,不眠不休。
宋迷迭看着刘长秧蹲在坟包前的背影,忍不住问了一句,殿下,已经耽搁不少功夫了,咱们不接着赶路吗?
刘长秧看一眼头顶枝叶中漏下来的阳光,淡淡道了一声,不急,等天黑。
天黑就不好走了。脱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宋迷迭见刘长秧站了起来,转身,双目中透着同情,一眨不眨看着自己,盯得她汗毛乍起,冷汗飘落。
脑子稍微动动,他伸出手指点她的脑门,摇头叹气,不然要变石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