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气平平淡淡,再寻常不过,仿佛在浴室里发紧的话音,不过是牧南屿一个人的臆想。
牧南屿的脸垮下来,不屑地转过头不再去看他,随口应道。
“好啊,正好我也觉得出国留学挺好的。”
“虽然见不到舅舅,但我可以经常飞回来看他。等我回来找到了好工作,再给舅舅换大房子住。”
寝室的灯熄灭了。
牧南屿再没跟白景潭说过一句话。
他躺在床上,眸光空空地盯着上铺都床板良久,猛地瑟缩了一下,意识到自己在发呆,赶紧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被窝。
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烦些什么。
可能……
他本来敞开心扉跟白景潭说这些事情,是觉得白景潭能理解他,支持他的决定的。
最好是能跟他坐在一起,一起痛骂他那狼心狗肺,抛妻弃子的便宜爹,再痛骂什么狗屁的出国留学,高喊“打死也不去!”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理智又冷静地跟他说“你能出国去好的大学,我挺开心的”。
开心什么?
白景潭就不怕他被金钱迷了眼,去国外待了几年,回国以后就不要他们了?
什么玩意!?
说到底,白景潭还是没把他当兄弟。
牧南屿越想越气,咬着压根暗暗发誓如果白景潭不来找他认错,他就是顶着英语没人教的风险,也绝不主动跟白景潭说话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平日里这个点他早该睡着了。
但今天心口堵得慌,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白景潭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,看得他心烦。
牧南屿辗转反侧了半天,终于还是摸出手机,继续去写那封举报信。
白景潭固然不是个东西。
但是曹武更加不是东西。
一码归一码,账还是要算的。
写到收尾处,牧南屿正骂得精神,忽然听见上铺“吱嘎”一声,白景潭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小梯子上。
他还来不及把手机屏按灭,白景潭的目光就已经投了过来。
“小屿?这么晚了,怎么还没睡?”
关你屁事。
牧南屿木着脸开口:“玩手机。”
“你明早还要训练,别玩了。”
“训练?反正也是要出国的,游泳迟早没法游,无所谓了。”
牧南屿原本也想云淡风轻地糊弄过去,但是话出口,语气还是忍不住冲起来。
白景潭站在原地没有动,也没有再说话。
牧南屿自顾自地低下头继续看手机,正当他以为白景潭要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时,身侧的光线忽然更暗了,黯淡的月光几乎全部被人挡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