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不一样……过了这个村,我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去回忆了。”
君子游深呼吸数次,试图调整过快的心跳,“我这辈子,毒症从没有发得那么厉害,那么要命过,锥心刺骨的疼从骨髓深处发散到四肢百骸,使我跪在母亲坟前,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……”
“是复发,还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。”
“我想是复发,因为逃离京城时,我的情况已经很差了,平时姜炎青的药只需在毒发时服用即可缓解症状,那些日子,每隔一个时辰就得服下一颗,否则七窍就会流血不止。”
想起那时的情况,君子游不堪重负地将脸埋入掌心,“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,能有几天的时间,都在暗无天日的墓穴里等死……其实我并没有迷信我爹对生母钱氏的忠心,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他藏了什么东西。”
他的叙述开始语无伦次,萧北城想,也许并不是他不想表达清楚,而是他的记忆也处于很混乱的状态,连他自己都无法从中理出头绪。
君子游的十指插入发间,抱着头,是一副颓废而崩溃的样子,“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,依我自己的猜测,大抵是在坟墓四周找寻线索时不慎跌入了墓穴。那时我身上只有一瓶药,一壶酒,时而清醒,时而昏睡,每次苏醒,都是因为淤积的血块堵住了我的鼻腔和喉咙,让我难以呼吸,不得不醒来……”
萧北城揽着他的双肩,拉下他的手,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眶。
他吻去那人含在眼里的泪水,揉着他的后心,轻声安慰:“不怕了,都过去了,我在这里,乖。”
“我不记得是第几次醒来了……就在我的药瓶见底,只能等死的时候,有人来带走了我。我当时甚至无力睁眼,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个人身上……对,就是这个细节!我可以肯定的是,带我离开,为我解毒并且照料我的人,从始至终只有一个。”
君子游两手握拳、攥紧,刺痛的感觉强迫他的脑子清醒,那一瞬间,仿佛有什么绷紧,令他全身都为之一震。
他盯着自己打着夹板的右手,良久下了定论:“没错,只有一个人,当时我跌下去的时候,右臂应该也受了断骨的伤,那个人似乎对我说了和姜炎青一模一样的话……‘嘎嘣脆’,‘一碰就折’……之类的。”
如果骨骼曾有旧伤,那么受到撞击后复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。
原本萧北城还觉着叶府密室的高度即使毫无防备地摔下去,应该也不至于摔成这样,但如果君子游的桡骨本就受过损伤,那么极有可能是造成了二次创伤,这也就解释了当时的疑问。
“我右臂骨折,那人是在左边搀扶着我,我记得很清楚……我被他带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屋舍,不知昏睡了多久,醒来时,‘销骨’的毒已经解了。从头到尾,我的眼睛都被蒙着黑布,根本看不到周遭的景物,所以草屋之类的意象,极有可能所有人刻意灌输我的假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