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会已经看出来自己是谁了吧?
随之游咽了口口水,看向阎王,却见阎王意味深长回视她,“这位裴、二、姑、娘,难道是嫌弃我们,不愿与我们同行?”
裴二姑娘四个字被他一字一顿地点出。
哈哈,笑死,马甲掉啦。
不想活啦。
这下,随之游面上瞬间了没了表情,语气虚弱地道:“小妖怎么敢嫌弃二位上神,倒是要担心上神们嫌弃我妖力微弱会拖累上神呢。”
仲长狸反倒有些意外,晃了晃折扇,抵着薄唇,“那便动身?”
阎王道:“走呗。”
两人与她同行,但阎王却毫不忌讳,甚至是故意一般反复提及一些仲长狸的往事。或者说,曾经的她与仲长狸的往事。
“仲长,你说你打算怎么严刑拷打那位呢?”
“你刚刚不还说我人都没找到,别说太早吗?”
“……”
“梦还是要有的,不说说吗?”
“这不是还有个小花妖么,看着娇滴滴又不经世事的,我怕吓到她。”
“……哈哈,小妖听不懂呢。”
随之游僵着脸赔笑,心里满是恨意,恨她为什么这么倒霉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下?”阎王态度温和了起来,看了眼随之游,又道:“你知道吗?他有个前妻。”
嗯嗯,知道,不就在这儿呢嘛。
随之游一脸无知懵懂,挤着夹子音,“哇,仲长神君如此俊美无俦,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神女能入神君的眼”
仲长狸很是受用,道:“也就一般货色,就是对了我的胃口。”
随之游:“……”
一般货色是吧,一般货色你还主动勾引。
你是不是犯贱。
她仍然挤着笑:“……那就是长得很一般?”
仲长狸挑起眼睛,“比你好看个十几倍还是有的。不过没事,她人品很烂,不像你,看着就像个人品好的单纯小妖怪。”
随之游:“……”
你是不是有病,顺着你的话还要被讥讽。
她干笑几声,又道:“难怪她成为您的前妻了哈哈哈……”
“啊,忘了纠正。”仲长狸蹙眉看向阎王,认真道:“其实还没和离来着,应该不算前妻。如果找到后,她倒是能成为我亡妻。”
随之游:“……”
阎王:“……”
不是,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啊。
前世的事情,你干嘛那么斤斤计较啊!
随之游吓得不敢吱声,眼观鼻鼻观心。
“行行行对对对嗯嗯嗯。对了,你说她人品烂,到底有多烂来着,你老跟我骂,我都听腻了。”阎王火上浇油,乐得眸光闪烁,“你不如好好跟这小花妖说说,她这么单纯肯定没见过那么坏的女人,让她以女子的身份出发分析分析怎么样?”
“我想想啊,那可太坏了,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。”仲长狸一点也不害臊,仿佛不觉得被坏女人伤害了多么值得在意一样,狭长的修眸里一片悠闲,“对了,我还没见过多少花妖呢。”
随之游:“啊?”
他用折扇敲了下手心,有些好奇,“你是什么花?”
你好,我是没钱花妖。
随之游随口胡诌道:“杏花。”
仲长狸折扇顿住,眸子颤了下,低笑,“倒也巧。”
他话音落下后,竟似陷入了回忆中,不再说话了。
随之游却也陡然忆起了一些事。
三四月,人间料峭春风寒,却有一日挂起了艳阳。
几分热光照得院子里也暖融融,彼时的她没太多记忆,醒来便只记得自己唤做随子游,是某个府中的庶女,被争宠的姨娘扮作男孩子长大。而如今来到京城里准备考取功名,但府中并未给多少银钱,她也穷酸得紧,一日书落入了池塘,她跳进去捞书也因此撞了脑袋落了这记忆不清的毛病。
随子游见日头正好,便索性将湿了的书和房屋内的书尽数搬出来晾,但未曾想她除了书,还有不少话本子。
她便也索性一起晾,可惜小院子却没那么多空间。
随子游有些无奈,搬了梯子爬上墙边。
隔壁院子的杏花长得正好,清风一吹,一树杏花在风中颤颤巍巍,实在惹人怜爱。
她刚将话本子晾到墙边上,又见一只雪白的猫在树上亮着肚皮,四只粉爪朝天,胡须也亮晶晶。